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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健翔,解说员的新生代

●发言
1998-07-07 来源:生活时报 郑也夫 我有话说

冷不丁发现有个足球解说员叫黄健翔。最初的印象不深,当然他那种娓娓道来的风格也不是一上来就能给人非常深刻的印象的,回想起来,最初的印象是觉得他不烦人,词汇显然比别的解说员丰富和宽阔。这次看世界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这才发现,他在中国足球解说员中已卓然不群。他应该是符合接班人的条件的。年轻化,不成问题;听说他是学外语的大学毕业生,符合知识化;赶巧他走进体育解说员的行当时,足球不再与其它项目混同在一起,可称专业化。这是官方语言。如此选接班人很有些道理,但我不太喜欢使用这套语言。用另一种语言来说,我觉得他是解说员中的新生代。其实在他之前,体育解说员,以至足球解说员中就有了年轻人。但这里的新生代,是指文化中的风格,而非生理中的年龄。为什么上一茬年轻人不算新生代?这要多罗嗦几句。

宋士雄说当年他是模仿张之的。其实他在做着双重的模仿。一方面,是他自己明确意识到的——模仿张之;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未明确意识到的,他在模仿自50年代初叶渐渐形成的中国新闻界所使用的体育语言;前者不过是语调,后者则是整整一套话语。不管宋士雄之后的年轻解说员们是否着意学习“张之——宋士雄”的语调和风格,他们几乎统统在模仿着我国几十年来一以贯之的体育话语。于是形成了千人一面的“自相似”风格。其实岂止体育,那时我们社会的每个子系统,以至整个社会大系统都是“自相似”的。

我们说“新生代”出现,就是说终于有些年轻人走出了这种风格。他们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话语。这套话语,一方面是以更为良好的文化素养为基础,另一方面回归到体育自身的纯正内容和意义上,而不是重复上一代人的意识形态话语。

黄健翔的风格是自然,流畅,娓娓道来,信息量大,有文化气息。如果说有什么欠缺的话,就是不够兴奋和疯狂。当然讲外国人的球,如同作壁上观,与我们本无大关系,太兴奋了也滑稽。在解说与我们关系密切的球时,他似乎应该更兴奋些。兴奋型的变文静似乎更难,但文静的变兴奋也不易。要学后者似乎应交些高阳酒徒类的朋友。能娓娓道来又能慷慨激昂,才可称文武昆乱不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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